幾位特首參選人,好似都幾「綠」。有位會在電台訪問中推銷自己,在環保政策積極督導過多個政府部門;有位會在環團會面中承認自己較少接觸環保政策,故希望透過跟環團交流改善政綱;有位會講沒有香港引以為傲的青山綠水,生活就不可能完整。雖然我們最後都知道,這些特首參選人的發展觀,仍然是「沒有房屋就沒有新香港」,要持續不斷開拓土地起屋,但如果你認為這種發展觀會為社會帶來沉重代價,你對更「綠」的環境,其實有何要求?
踏入郊野公園成立四十週年的一刻,特首在施政報告為郊野公園送上一份「大禮」﹕研究開發郊野公園邊陲地帶。大欖郊野公園其中一百七十公頃土地,因為被專業人士標籤為「低生態價值」,故近來再次被吹捧成為具潛力發展的選址。因為大欖郊野公園早年山火頻仍,為免水土流失加劇,故種植大量生長較快速但生態價值較低的外來物種,如耳果相思、台灣相思、紅膠木等。另外,貼近大欖收費廣場的一幅土地,早年被人傾倒泥頭及斬樹,昔日的魚塘已填平。
生態價值不高 不代表要起樓
這些地方的生態價值未必高,但社會再不能被「低生態價值的土地就應起樓」的設定堵住思緒。大家應該問,為何不能透過補種本地樹種,改善植林區的生態環境?為何不能透過設立更全面和透明度高的土地基線資料庫,為恢復受破壞的地點提供更好的執法依據?值得一提的,還有去年十二月,郊野公園及海岸公園委員會提及過一份有關郊野公園的顧問研究,研究重點是如何提升郊野公園及特別地區康樂及教育潛力,這些郊野公園邊陲地的康樂及教育價值,又可以如何提升?
這邊廂香港把郊野公園這條保育底線下放至新低點,那邊廂內地的中共中央辦公廳、國務院辦公廳,最近則發表了《關於劃定並嚴守生態保護紅線的若干意見》,二零二零年前,全國各省市將逐步劃定生態保護紅線,即列明具重要生態功能的地方,並強制嚴格保護,不能任意改變用途,當中也強調生態保護紅線劃定後,「只能增加,不能減少」。生態保護紅線的概念並非新鮮事,最近兩至三年,部分省市已率先劃定自己的生態保護紅線,部分生態保護紅線區佔整個城市面積的比例,北京是七成三,上海是四成四,天津是兩成五,江蘇省是兩成二,湖北及江西省是三成三左右。能否守住生態保護紅線,將視為考核各部門、單位、官員功績的其中一項指標。
內地推生態紅線 力證重視保育
我們可以繼續質疑內地政府部門以「上有政策,下有對策」的態度處理這條不可逾越的紅線,但紅線背後的理念,如重視環境承載量、整體評估所有生態系統、需向保育工作執行不力問責等,客觀而言是把生態保育放到一個高層次的位置。類似的理念,在《香港2030+:跨越2030年的規劃遠景及策略》的公眾諮詢過程中也有不少,今日面對一班特首參選人,其中兩位聲言要全方位研究土地開發,當然包括郊野公園,一位聲稱建新市鎮時不影響郊野公園,但會考慮填海發展,我們會否以同一把尺,去要求他們有更宏觀的環境評估及規劃視野,以及對保育有更大承擔?
到最後,這是關於底線的問題。如果我們相信如電影對白所言「一條底線最終有日會救你一命」,那麼郊野公園這條長期作為一條堅實的保育防線被打開,如骨牌般倒下的會是甚麼重要的東西?除了是比郊野公園所謂更「次一等」的其他鄉郊綠地,應該還有一套土地發展優次的規劃思維、城鄉郊共生的生活想像、抵禦各種「房屋VS保育」二元對立論述的批判能力等,一些公民社會近年都十分重視的軟實力。
長春社公共事務經理吳希文
刊於2017年2月27日星島日報綠色論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