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月,為期五個月的「土地大辯論」在一片爭議聲中結束。官方的公眾諮詢活動雖已正式落幕,但民間的討論從未中斷,部分團體更出動藝人來繼續「推銷」選項。該藝人一邊廂正擔任海洋保育機構的保育大使,另一邊廂卻表態支持填海,實在令人摸不着頭腦。矛盾的情況又豈止於此,回顧一下辯論中不同人士曾提出的「綠色概念」有多綠,以及這場辯論有多客觀。
發展邊陲如剝果皮 果肉失保護
由前特首梁振英在任內提出思考開發郊野公園邊陲地帶後,政府就一直沿用「邊陲地帶」一詞,令公眾產生錯覺以為是發展郊野公園外的土地,淡化發展郊野公園的影響。然而,郊野公園的缺口一旦被打開,就會出現更多的「邊陲地帶」,郊野公園最終會被慢慢蠶食,就如一直後退的髮綫。另一方面,社會上亦有部分人士提出「可加可減機制」或「整體無損機制」,這些機制藉發展所謂低生態價值的郊野公園土地,換取保育高生態價值地點,本社亦不予支持,原因並非只擔心出現「有減無加」的情況,而是生態環境本是一個複雜的系統,不能簡化為一兩個數字,需考慮整個環境的完整性和穩定性,生態學中亦有「棲地零碎化」來形容生物棲息地被分割成一小塊,有機會對領域性高和依賴特定生境的物種構成負面影響。
曾有一位朋友主動地向我描述發展邊陲地帶,他形容這個概念就如剝水果,果皮是政府所描述的生態價值較低的「邊陲地帶」,剝去果皮,果肉失去果皮的保護就會腐爛,到時就只好把整個水果丟掉。假如我們失去相對較低生態價值的地方而具有緩衝地方,原本較高生態價值的地方難免亦會受損。
談到保衞郊野公園,少不免會提到生態價值。有反對發展私人遊樂場契約用地(如粉嶺高球場)的人士既以生態價值作為理據支持保留私人遊樂場,卻又同時支持發展郊野公園。若是真正重視生態保育,那就應該貫徹始終,把同一套理據套用在郊野公園身上,以免出現雙重標準的情況。
具爭議性的不止是發展郊野公園,亦是整個公眾諮詢的過程和手法。不少人選擇埋頭苦幹研究選項,亦有人將重點放在討論如何去進行這場討論。整場大辯論中,我們最常聽到的其中一句說話就是「小組沒有前設」,但從諮詢文件中各個部分,不難看出小組和政府的明示或暗示,例如:郊野公園的部分特別強調可用作公營房屋及公共設施用途;發展農地的部分沒有提及農地的價值,卻以大篇幅描述「公私營合作」的執行細節,以小篇幅描述「土地收回條例」。市民是比較發展採用的方式,還是比較選址,還是土地的用途?資訊的混亂、不足和偏頗令市民難以進行客觀的討論和分析,這場辯論不但不能凝聚共識,更造成進一步的社會矛盾和撕裂。
初步觀察不客觀 影響公平性
然後,辯論未完,主席又已急於將「初步觀察」的結果呈交給特首,這份初步賽果亦只是主席本人「靠腦記住」當中重點,既然是如此初步,既影響對整場賽事的公平性,又沒有參考價值,評判為何急需要這個初步賽果?還是評判心裏早存既定立場,只是借助一份不客觀的初步賽果去支持或辯護自己的決定?
「土地大辯論」的公眾參與部分暫時告一段落,希望這不是一個終結,而是一個讓公眾關心土地和社會問題的開始,一個讓公眾了解土地短缺並非單單是土地供應不足的問題的機會,一個讓公眾開始釐清謬誤的機會。
長春社公共事務主任陳穎君
刊於2018年10月8日星島日報綠色論壇